六角门生

【叶王】日落奥斯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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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更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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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埃里克

 

我朝远处的天空投去视线,落日与断翼般的云絮仿佛要将我吞噬殆尽。

 

不久前,我交了个亚裔朋友,勉强从他口中得知其对挪威的印象,不过我猜想他也仅仅是涉猎了那位陪跑诺奖多年的村上先生的色情故事,以及早已烂大街的AW的音乐作品。推断出挪威大抵是个能与法国相媲美的极其罗曼蒂克的国家,又因为纬度高,得有些和善的冷幽默。我对他的比喻不敢苟同。光是这儿的气候就令人糟心。北欧并不浪漫,所以我仍旧对安徒生那些哄小孩儿的童话故事持有怀疑态度,指不定他想弄些骇人听闻的东西出来,却一不小心跑偏了呢。

 

不谈这些了,一直抱怨自己家乡的人看起来得是多么的罪大恶极。因此,我还是对那些愿意启用挪威作为背景,以及本土所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们诉衷感激。得益于他们,我才能从这自我有记忆来就未曾变化过的风景里,汲取一两个新鲜面孔蹩脚的挪威语来获取笑意。

 

最近几天我有的忙,那位亚裔朋友似乎是得了空闲,让我推荐一两个地方,他大概有进行长途旅行的打算,我原本计划推荐他去拉斯维加斯,在平时与他的交谈中,他大致就是这样一个如此契合的赌徒的形象,大卫杜夫和朗姆酒,想想就令人心旷神怡。不过我立马推翻了这个想法,怀着打击报复的心理,我问他:“挪威怎么样。”他过了一会儿回复过来:“还不赖。”至此,我觉得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一定要让他尝尝肉桂面包的威力。”我想。

 

结识他的时候是在一款游戏里,与大多数严肃苛刻的长辈不同,母亲相当开明,或许她认为学业只是辅助体,追求乐趣才是人生之真谛,尽管这种享乐主义观点被马克思嗤之以鼻,不过我倒是举双手赞成,不过为了享乐而干些不道德的事倒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毕竟我的愿望仅仅是完美地老去,如若给这样放肆而荒诞的人生添上些许污点,是怎样都好看不起来的。

 

我得斟酌一下怎样介绍他,他的确是那个刚从苏黎世和他的队友们抱回世界冠军的叶修。我们的结识纯属巧合,不过这巧合太过美丽,让我想高呼中国诗人郑愁予的诗歌。我猜他应该只是秉持着对待外国友人要包容的态度来对待我,因此我们相交不深,彼此只算得上是互相聊天的角色。我周围没什么人玩游戏,这也就成不了什么饭后谈资。对此我曾向他抱怨:“你就不能争点气,让这游戏的知名度再广点儿。”他噼里啪啦打一排字过来:“我也不能祸害祖国栋梁不是吗?”我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回答,只好做结。

 

那边又发来两个极其欠揍的小表情,我承认,他有时的确不那么可爱。

 

奥斯陆机场一如既往的温和,夏季一到后,这里恒久的低温开始回暖。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天空掉落在人的瞳孔里,显得高远而又模糊。我坐在候机大厅里,被明晰的光线和人潮涌动的声音折腾得昏昏欲睡,我这个人,一到某些时候,既没有兴趣阅读纸质图书,也提不起心思摆弄聊天软件,和健康女孩子的生理经期一样准时。插上耳机便开始放空,不过没想到的是,我真的睡着了,心底有个声音在警戒我“5分钟就好”。但没有什么效果,我睡的很沉,甚至还做了个梦。

 

加州旅馆的床铺如同歌词中所唱的一样柔软。

 

“埃里克,你口水要流出来了。”

 

我有意识地拂开在脸上捣乱的手,还试图抓住梦境的尾声。不过渐渐清明的神志让我深知一切都是徒劳,我侧过身继续假寐,以彰示内心的不满。随即便听到两声低笑,“不是一个人!”我想“报仇的时候到了。”我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嘴边的话已溜出去一半:“叶修,我家可没多的床铺分给你的小……。”

 

“……”

 

“…伙伴。”我脑袋里很快想了个词去代替那个不合时宜的“情人”。因为我面前站着两个男人。我略带歉意的挠挠头,回握住已伸到眼前的手。

 

“你好,我叫王杰希,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也玩荣耀好久了,现在要幸福得昏过去的人也应该是我!”

 

叶修在一旁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我们沿着离开机场的通道一直走,我作为主人自然在前面开路,叶修和王杰希两人走在后面闲聊,似乎是为了照顾我,他们并没有使用叶修聊到过好几次的带有“-er”的北京话,倒是一直用英语交流,无非就是“挪威的物价有点贵”“下了飞机还是有点儿冷,待会把长袖穿好。”“……”云云。我仿佛又回到高中时代,那时我们也有这样的小团体,尽管老师严令禁止,教导我们同学间应保持正常的交往关系,不应太过亲密或太过疏远。不过我们大多左耳进右耳出,小团体搞得不亦乐乎,还给彼此起代号之类的。小团体的固定活动是聚在酒吧谈天,最近时髦的电影和鞋子都被涉及其中。

 

我停在机场的出口处,转过身来仿佛一位赴死的勇士孤身前去打断他们絮叨的谈话。多年后我想起这天,我觉得我身后一定闪耀着圣母玛利亚的光环。我说

 

“welcome to Norway. It’s my country.”

 


SIDE:叶修


挪威的夏天大概被咸咸的海水洗过,所有的晴朗都可堪称凉爽。

 

王杰希睡了一路,他有时候还真是不靠谱的像小孩子。他身体轻微的扭曲着,显然飞机座椅是个不怎么舒适的入睡环境。我借着窗外光端详他的脸庞,从那褪去稚嫩的痕迹上我能得出一个可悲的事实,我们不再年轻了。是的,我毫不留情的戳穿这个事实。魔法师也会成长,从他选择做出调整的那一刻,就已经同希冀的模样隔过一条鸿沟。没关系,我凑过去,在他冒青的胡茬上久久停留。

 

夜色逐渐显露端倪,我们是被空姐给叫醒的,长时间的飞行的确令人疲惫,从现在开始,我要将其视为真理了。小姑娘带着她一如既往的露齿笑容发放机餐,仿佛这并不是一场例行公事的任务,而是面对七旬老人都未曾畏惧的调情。

 

王杰希扯衣角的动作打断了我的再次创作。

 

“你要面还是要饭。”他问我,脸上还满是睡意。

 

“你要什么?”

 

“不知道,我有选择恐惧症。”他无奈的摆摆手。

 

“这可不是堂堂魔术师该说的话。”我边应付他的问题,边从空姐手中接过饭食。“吃饭管饱。”我把其中一盒丢在他面前。开始拆另外一盒面上的锡箔纸。

 

王杰希迟迟没拆开。“我有点想吃面。”我尝试着体会这句话中犹豫程度,不过无果。由他自己挣扎了会儿,“算了。吃饭管饱。”他重复了一遍刚才我说的话,仿佛是在劝服自己某件事一样。不过在他几口下肚后,没有什么后悔的话出口。

 

吃完饭他打算继续睡,我在一旁打趣他:“喂喂,王大眼儿,你这作息规律的有些不正常啊。到那儿你还怎么倒时差啊,睡个十天半月。”“我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他嘟囔着,不停的偏转身子找回原来睡觉的角度,终于在一番摸索后,他停止了倒腾。我扣住他的手,望向窗外茫茫的夜色,现在我们正在云层上方,比摩天轮还要高,没有浪漫可言,有的只是昏沉的睡意。这种疲惫让生活枯燥,可是我又记起凯鲁亚克的话来

 

“you could call my life on the road, prior to that I’d always dreamed of ”

 

我正拥有全新的生活,我想着,手又扣得紧了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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